好几天了,心里低落失望。主要来自于,觉得身边修学的人,修学进展的效果,不达我标,不满我意。灵魂深处似乎有个小人,嘴巴嘟噜得老长了,正撒泼放赖呢,哼唧哼唧地不满意。连续三周了,参加上课的人持续减少;有那么几个人,对我挺信任的,却就是学不进老师的法;明天上院的住持师父就从国外回来了,还在国外呢就打电话让我别讲课了,静修去。反正灵魂里的那个小人人,不满意,不满意,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不过怎么说呢,这么写时,才感觉,灵魂里面那是个单纯幼稚的耍脾气的小人人。同时,身心背后,温厚雄浑美善的那种慈母般的,好松软、好宽阔、慈眉善目、满眼的宠溺与笑颜的、那种穿透的盛大安宁感,与那灵魂的小人人,是同时存在的。

 

第一次明显感觉到心中三个层次同在,是前几天晚上学习《如来(上)》时出现的。最近半个月到处旅游,交流接触的人很杂乱。那天晚上,边听边看《如来(上)》的时候,心中不断翻起各种各样的反对的魔性的抵制的声音,基本持续了那次学法的三分之二的时间。但是,同时,我很投入老师的声音,眼睛看着文字,心中直接与老师的讲法相应在那个透明安宁的清澈厚重境界流淌中。

 

心中,明显地分出三个层面。
第一层是眼睛看文字、耳朵听声音、意识中仅存有一念“把法学完”的目标。
第二层是认知操控层,喧嚣着各种各样魔性的声音“只有魔才这么说”“这是什么说法,老说自己”“看看这魔说吧,又来了”……
第三层是信仰层,直接沉浸老师的生命,每句话都直接带入安宁清澈、确定的满足。每句话,都凝聚着沧桑生命的厚重智慧与穿透。

 

三个层面同时存在的。
第一层最薄,直接输送信息给二三层。
第二层居然也很薄,薄得如一张暗淡的纸上写了几行字,完全没有体验参与,没有丁点恐惧、没讲任何道理。
第三层很雄浑,如高高的地方一盏灯,明亮安宁清澈,而这又不是一盏固定的灯,是一种带着笑颜的生命,心中的体验本能地全部流动聚集到那里,以至于第一层、第二层就没有体验的参与。
所以,第一层很放松,不被目标鞭策。第二层不膨胀,不被恐惧执着生长。

 

然后我就发现,这样的三个层面,在不学法的时候也在运作。只是,如果我去看手机视频了,第二层就会逐渐膨胀起来,然后就会操控第一层继续叠加得越来越浓密。然后,第三层的明亮清澈,就逐渐遮蔽暗淡。

 

这样观察后也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也是前几天了,刷到一个男女接吻的视频,男的还算一般吧,女的很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于是就被吸睛了。看到那个男的猛力一个强吻,就产生生理感觉了,哈,在生理激动那一瞬,同时生起的念头居然是:“设计得真好!造物的神灵,太厉害了,把男人这个种类造得也太好了吧!绝对杰作。”在这样的接纳视角下,性爱就显得非常单薄渺小。

 

昨天到今天,心中明晰的三层同在的感觉已经不见了。内在翻滚得很厉害,尤其昨天讲课之前,内在翻滚得最厉害,都快讲不下去了。主要成分就是恐惧,而细节根本无力分辨。翻滚到今天现在,我能感受到的反应到表面上的就是很失落。但是,同时,爱真的与我同在。

 

今天的翻滚已经淡了很多。直到傍晚,我才看清一些内在在干什么。傍晚,两个大比丘尼师父去地里干活,边干活,边聊天,边听法;新学的小师父不下地干活,各种方便好菜买来吃,躲在静处独自学法,各自理所应当。这又调动了我的失望,对两者都不满意。我远远地看着那个安静的玻璃房里,新学独自学法的身影,心中翻滚出好多复杂的认知:“好逸恶劳”“无力承担”“理性独立”“珍惜生命”“无力引渡”……。我远远地看着两个出家十几年的比丘尼,拿着镰刀、提着篮子往菜地走去,心中也出现那么多复杂的认知:“踏实耐劳”“福报安心”“浪费生命”“放逸无智”“难以为续”……。再看看我自己吧,啥也不干——也没学法,也不下地,戴着一个“当家”的安全帽,戴着一副“弘法利生”的有色眼镜,这儿看看,那儿看看,自怨自艾地,停留在认知灵魂的层面上,见缝插针的膨胀。

 

哦,看得有点清楚了,冲突翻滚着的是什么:因缘似乎不支持继续讲《大般涅槃经》了;众生的根性似乎很难信受老师的教法;身边人的修学路线似乎越来越失控了;不能支撑佛法的我不就是在浪费生命吗,是不是要去新领域开拓?出现越来越多的心外求法的人,有何能力引渡?我所坚持的清正廉洁的僧团运作模式似乎越来越难保了;如果我跨越一步成为承载者,教法的纯洁会不会成为代价?……

 

在这种相互冲突抵消的大清扫过程中,我确实还是感受到了那个温暖怀抱的满意笑颜。就像那高高的明灯,重新点亮照耀浓密的黑暗:传统农禅并重戒律清规的固化模式正在被清扫;习惯地宣讲大部头佛教经典的修学模式正在被清扫;统一步调的学法模式正在被各自掌握节奏的信任替代;必须完成弘法目标的恐惧正在被清扫;自我价值无法实现的恐慌正在被简单不变的生活更容易解脱的满足替代……似乎这些黑暗的第二层,又开始在第三层信仰的究竟绝对中,逐渐变薄——犹如薄得像纸一般的魔性干扰,压根不可能干扰到我的信仰。现在正在变薄的,却是:法的安全。

 

脆弱的灵魂,依旧发抖,还是害怕,还是很认真,还是在孤军奋战。
认识到这里,信仰的光明安宁,已经笑了。
看到她笑了,我又哭了。
她说:傻孩子啊,站在新的层面,重新宣法吧!那是圣主的光芒。

 

老师:灵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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